在滾滾歷史長河裏,大部份人事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湮滅,但總有些人、有些事值得後人去銘記。更有為數不多的一些,由於太過不凡,由於太過精彩,因而無論世間經歷多少變遷,千百年來他們依然為世世代代所景仰。岳飛,便是這樣一個人物。昨日看罷69集的《精忠岳飛》,像是歷史在眼前流過一樣。忠良流芳,奸佞遺臭,公道終究自在人心。
這一部劇,從開拍到播出,我引頸以待了兩年有餘。而從去年八月看第一集,到如今大結局,我看了足足半年。中間數次想棄劇,卻終究難以割捨。想放棄,固然因為集數太多,實在難有時間去看,但更多是因為不忍看那悲壯的結局。但所幸,最終還是堅持看完了。岳飛的故事對國人來說是家喻戶曉的。一個忠臣良將,保家衛國,卻為奸臣所害,含恨冤死。這是一個太典型的英雄故事,我們自幼便耳熟能詳。然而,每一次回首這段歷史時,卻依然覺得盪氣迴腸、驚心動魄。一個偉大如斯的人物,在破碎山河下撐起一個國家的尊嚴,最終卻為天下所負,猶如天邊最璀璨的星驟然隕落,猶如地上最巍峨的山轟然崩塌,叫人無法不震撼。是的,歷史最終還了他公道,但是眼見忠義遭凌辱、公理被踐踏,總是不免悲憤,不免痛心。
也許岳飛的偉大早已註定了他的悲劇結局,又或許是這結局成就了他的偉大。然而,我總忍不住想,結局能否不是這樣?不知從第幾集開始,他的髮際夾了幾縷霜雪,這讓我想起了同樣兩鬢微霜的過兒。而每當他端著酒,朗聲喊著“是豪杰必有真情,大丈夫豈無酒量”的時候,我總是想起喬峰。是啊,如他一般的風流人物,文采武功、膽識謀略、品格精神樣樣皆是上上乘,唯獨不擅權謀心術,實該快意於江湖而非困頓於朝堂。奈何,他心之所系是家國天下,斷不肯一人逍遙而棄萬民不顧,否則他便不是岳飛了。“山岳在前,飛在後”是他的命數,誰也改變不了。或許,連上天都嫉妒他的精彩,要移山倒海來阻他大鵬展翅。
岳飛的故事,有太多值得回味,也有太多值得概歎。感謝《精忠岳飛》,重現這段不能忘記的歷史。就劇集而論,《精忠岳飛》是我近年看過最好的劇之一。雖然故事略嫌拖沓,劇情亦不能依足史實,但從人物塑造到佈景道具,全劇處處可見用心。在電視劇大多粗製濫造的今天,能看到一部製作如此認真的劇總是令人高興。黃曉明的表演雖不至於驚豔,但作為第一個在螢屏上演岳飛的人,總算不辱使命。身為一個演員,他已很久沒有遇到真正屬於他的角色了,岳飛是一個他久等的人物,交出如此成果,我也替他歡喜。
最有意思的是,此劇的監製唐季禮與導演鞠覺亮,皆是香港人。其實,香港還是有許許多多有心有才華的電視人,只是我們留不住而已。這幾年,國劇發展越見蓬勃,曾經輝煌的港劇卻依然是一潭死水,我們確實需要改變。然而吊詭的是,在我看罷《精忠岳飛》之際,赫然傳來前《明報》總編劉進圖被斬的消息。古時,保家衛國的忠良遭戕害;今日,守護香港價值的傳媒人竟也遭毒手!電視自由尚未爭取到手,新聞自由卻要淪陷嗎?這是每一個香港人不能允許的。此時此刻,我們需要的是堅持,堅持守護我們得來不易的自由,從歷史中吸取教訓,決不讓忠良受屈、公義蒙羞的悲劇在今日上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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