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月照霓裳，紅顏勝英豪 —— 記白髮魔女

《白髮魔女傳之明月天國》現正熱映，迫不及待的我在放映的第一天便搶先去看了。內地的演員、香港的班底，聯手打造了一部相當精緻的戲。電影對兒女愛恨、俠義精神、家國恩仇皆有不俗的演繹，已成為我非常鍾愛的一套武俠片。然而，作為原著與白髮魔女練霓裳的忠實粉絲，我還是覺得國色天香的范冰冰沒有演出白髮魔女的神韻。不僅范冰冰沒有，林青霞也沒有。她們演繹的練霓裳都太過清冷如霜、太過為情所困，並非原著裡那個叱咤風雲、巾幗尤勝鬚眉的玉羅剎。如今藉著《明月天國》上映之勢，我想寫一寫原著裡真實的白髮魔女，這個我在武俠世界裡最為喜愛、最為敬佩的女子。

 

2014《白髮魔女傳之明月天國》范冰冰版：美艷絕俗，但霸氣不足

梁羽生的《白髮魔女傳》是武俠小說中的奇葩。刀光劍影、快意恩仇的江湖，雖不乏女子的身影，但在封建古代的時空背景下終歸是以男人為主。如《白髮魔女傳》般以女子為主人翁並且如此精彩的作品絕對在少數。許多人覺得《白髮魔女傳》的主題是愛情，綠林女魔頭與武當掌門相知相愛，卻沖不破世俗的枷鎖，女魔頭為情所傷，一夜青絲換白髮…… 聽起來確實淒美。但是，在我看來，如書名所示，《白髮魔女傳》是練霓裳一個人的傳奇故事，練霓裳本人便是主題，愛情不過是一味佐料。

 

1993《白髮魔女傳》林青霞版：經典不可超越，但劇情改編太多

 

如同許多故事裡的女俠一樣，練霓裳非常美麗。卓一航在華山道觀上初遇練霓裳時：“忽見一個妙齡少女，匆匆走出，顏容艷麗，美若天人，雖是驚鴻一瞥，也覺意奪神搖。” 在黃龍洞中在再見她時：“忽然眼睛一亮，洞中的石板凳上，竟然躺著一個妙齡少女，欺花勝雪，正是道觀中所遇的那個女子，看她海棠春睡，嬌態更媚……雖然心如鹿撞，想那少女顏容世間少見，但卻連看也不敢回頭去看。” 美貌如此，也確實唯有林青霞、蔣勤勤、范冰冰等天姿國色的演員方能演繹。

 

1999《白髮魔女》蔣勤勤版：嬌媚與霸氣兼有，活色生香，為筆者之最愛

 

但練霓裳的性情並不如她的容顏一般千嬌百媚，也不如影視中所塑造般不食人間煙火。真正的她是一個烈火般的女子，驕橫恣意，桀驁不馴。她的大名讓武林中人聞風喪膽，她的威風叫英雄豪傑為之拜倒。身為女子，她在男人的江湖裡殺出自己的一片天，用自己的方式行應為之事。綠林豪傑視她為魔頭，名門正派視她為妖孽，官府中人更視她為眼中釘，但她無所畏懼。男人敢做的事她敢做，男人不敢做的事她也敢做。電影中的她不通世事，但原著中的她於黑白兩道之間游刃有餘，不論是汪洋大盜還是武林名宿皆打過交道。天下不少幫派或是懾於她的威勢、或是欽佩她的作為，皆願意為她效犬馬之勞。

 

1995《白髮魔女傳》蔡少芬版

如練霓裳般的奇女子，不論武功、才智、膽識、義氣皆比男兒有過之而無不及，面對愛情會如何呢？許是命運捉弄，也可能是命中註定，這樣一個女強人愛上的是一個窩囊廢。歷來影視中扮演卓一航的人都是風流俊俏的美男（張國榮、張智霖、吳奇隆、黃曉明），且都為我所深愛，但這並不能改變我對這個人物的鄙視。武當派與練霓裳勢不兩立，卓一航身為武當掌門，註定要在兩者之間做出抉擇。但是這個懦夫這一邊廂答應了練霓裳和她浪跡天涯，另一邊廂面對武當眾人的逼迫卻只懂退縮。電影中黃曉明演的卓一航會在武當長老面前霸氣地說：“她叫練霓裳，她現在是我的女人。” 顯然電影是美化了這個人物，因為一個太窩囊的男主角會令整個故事太不浪漫，也會浪費了黃曉明、范冰冰這對難得的俊男美女組合。但真正的卓一航才沒有這樣的勇氣，當他的女人受武當諸人欺凌圍攻時，他只會束手無策地站在一邊。孤立無援的練霓裳力戰突圍，卻身受重傷，加之對卓一航失望透頂，身心俱傷下一夜白頭。

2008《功夫之王》李冰冰版

 

相比卓一航的懦弱，練霓裳顯然勇敢太多。和她為人處世一樣，她對待愛情也是無所畏懼的。世俗的枷鎖她根本不屑一顧，旁人的眼光她也從來不曾在意。而且，剛烈如她，寧為玉碎，不作瓦全。書終之時，卓一航終於能擺脫師門束縛，和她雙宿雙棲。然而那時的她已心灰意冷，不願再為愛恨糾纏，只孤身隱居天山之上。歷盡艱辛後終於苦盡甘來，她卻不再稀罕。這是一場愛情悲劇，但也顯示了白髮魔女超凡的心性。

 

2013《新白髮魔女傳》馬蘇版

最後，很想說說卓練二人山洞相遇這一幕。兩部電影中，練霓裳在遇見卓一航之前都沒有名字，是卓一航在山洞遇見她，見她衣裙甚美，為她取名練霓裳，練霓裳因卓一航而生。但在書中，練霓裳是她的本名，玉羅剎是她的名號，初遇之時她未免自己的名號嚇到卓一航，便推說自己沒有名字，卓一航在不知情下為她取名霓裳，湊巧便是她的真名，從此二人情根深種。電影的改編很是浪漫，但卻改變了白髮魔女的本質。白髮魔女練霓裳，不為任何人而生，只為自己而活。